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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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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学时间一到,半大的孩子就跟放出笼的鸟儿一样,成群结队,嬉笑打闹着从教室里出来。

教室很快散了个空,只剩下陈辰和今天的值日生。

陈辰趴在桌上,看着窗外被渲染成橙红色的天空发呆,心情就像一团乱麻,烦躁。

不想回家。

很快,值日生打扫完了,问:“班长,你还不走吗,我要锁门了。”

陈辰哦了一声,这才离开教室。

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乱晃,风扫过,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往下飘,寒意也渐渐逼了上来,夜色下的小少年缩了缩脖子,掉头回家了。

家里的餐桌上摆着一桌子好菜,男人和女人并排坐在一起,还有一个小孩坐在他们对面,低头玩着手指。

女人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:“都七点了,怎么还没回来,要不先吃吧,程星该饿了。”

小孩乖巧地摇了摇头,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钥匙串响动的声音,女人嘴里念叨着“回来了”,一边起身开门去了。

钥匙还未**孔中,门就开了,老妈问:“怎么才回来啊?”

他随口胡扯了个老师拖堂的理由,老妈心情还不错,没有兴师问罪,也没追问“哪个老师拖堂要拖一个多小时。”

餐桌上坐着的男人招呼着:“陈辰回来了啊,赶紧洗洗手吃饭吧。”

陈辰木然的朝他们看去,暖黄色灯光下,男人,小孩,老妈,一桌子饭菜,温暖而又美好。

老妈冲着他使眼色,陈辰低头抿抿嘴,干巴巴的叫:“程叔好。”

男人笑笑:“诶,你好。”

老妈跟着笑:“赶紧洗手去,开饭了。”

洗手落座到小孩旁边,程叔叔看了眼小孩:“程星,叫哥哥。”

小孩怯怯的叫了声哥哥好,陈辰嗯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
菜都凉透了,老妈又忙活着去热了热,还从柜子里拿了瓶酒。

她招呼着程星吃菜,又分别给程叔叔和她的酒杯满上酒,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。

程星面前摆着盘可乐鸡翅,他伸着胳膊夹了一个,好好吃。

好吃到他忍不住夹了又夹了一个又一个,就在他想夹第四个的时候,程海说话了:“星儿,你吃了几个鸡翅了?”

程星把手缩回来:“三个了。”

“就算喜欢吃也不能一个劲的夹,哥哥是不是也得吃啊?”

老妈笑着打圆场:“是我买少了,程星爱吃鸡翅阿姨记住啦,下次阿姨多买一点儿。”

陈辰看向旁边点头的小孩,筷子伸到那盘鸡翅那儿,问:“你爱吃这个?”

程星低着头嗯了一声,于是陈辰把剩下的两块鸡翅都夹到他碗里:“那都给你吃吧。”

“谢谢哥哥。”

几不可闻的道谢还是让陈辰扯了个笑出来,余光中,程叔叔和老妈对视了一眼,同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。

吃完饭,陈辰回房写作业去了,电视上放着动画片,程星端坐在沙发上,一会看看电视,一会看看茶几上摆放着的小零食,“爸爸……”

程海看向他:“嗯?”

“我能吃这个吗?”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小饼干。

“可以啊,刚没吃饱啊?”

从厨房走出来的陈芬一听这话,一路小跑过来,急急忙忙的说:“程星没吃饱吗?要不要我再去弄点什么……”

“吃饱了吃饱了,”程星不好意思的答,脸上染上了两团红晕,音量也变得越来越低,“我就是想吃……”

陈芬笑了:“想吃就吃,不是都跟你说了吗,这就是你自己家。”

程星点点头,随后转头又叫了声爸爸。

程海:“又怎么了?”

程星挪了挪屁股,坐的离他近了些,小声的说:“我今天是不是不能和你一起睡了?”

陈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,陈辰一间,他妈住一间。

“跟哥哥睡一间好吗?”程海一把他抱了起来,一副商量的语气。

程星把脸埋在他肩膀上,闷声不吭好久,就在程海打算妥协的时候,他才憋出来一个嗯字。

程海揉了揉他的脑袋。

陈辰正在屋里写着数学题,门突然被打开了,他扭头去看,是老妈,她后面还跟着穿着睡衣的程星,老妈牵着程星,说:“上床去吧。”

陈辰面无表情,早在之前,老妈就跟他商量过这事了。

程星手脚并用地爬上床,老妈替他掖好被角,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:“晚安,宝贝儿,”

陈辰脸一下就崩不住了,为了掩饰情绪还装出埋头苦读的样子。

后面伸了一只手过来,掰过他的脸,老妈飞速在亲了他一口,笑呵呵的说:“别吃醋啊,我的大宝贝。”

“恶心死了!”陈辰囔囔着。

头上立刻被巴了一下:“写完赶紧睡觉!混小子!”

折腾到九点,可算是写完了,陈辰伸了个懒腰,起身拿了睡衣准备洗澡去,走到门边的时候,他回头往床上撇了一眼,程星闭着眼,规规矩矩地平躺着,静的跟只猫似的。

“睡相还成。”陈辰嘀咕了一句。

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,陈辰从洗手间出来穿过客厅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,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。

他稍稍顿了顿,放轻了脚步走过去,跟做贼一样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。

夹杂着些电视声,老妈跟程叔叔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天。

“我本来还担心,陈辰会闹脾气呢。”

是老妈的声音。

陈辰翻了个白眼,他又不是小孩,闹什么脾气。

“小孩嘛,总归要有个适应的过程。”

“也是,陈辰还好,就是程星……”

程叔叔叹了口气:“也不知道今晚睡不睡的着呢。”

“这孩子挺敏感的。”

“哎,离婚的时候我被公司发配到了日本,孩子就跟着他妈在国内,本来都好好的,后来他妈不知道从哪学会了赌,班也不上了,成天到晚就知道打牌,好好一孩子……”说到这 ,程叔叔停顿了下,“被她养的跟鸡崽子似的。”

一时间,房间里陷入了沉默,陈辰听了,心里也挺不好受的。

很快,程叔叔转移了话题,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儿,也没什么好偷听的了,陈辰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。

程星就占了床上靠里的一个小角落,贴着墙睡,留了很大一块地出来,陈辰上了床,躺下的时候,中间还留了挺宽的一块,挤挤估计还能睡一个人呢。

他闭上眼,很快就睡着了。

梦里一会是老爸老妈吵架时摔成七八片的盘子,一会是老妈给程叔叔倒酒时,脸上扬着的幸福满足的笑,一会是程星腼腆的叫他哥哥,半梦半醒时,他迷迷瞪瞪的想: 或许这是个新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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