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东王公说出那句话之后，那一瞬间，昊天想了很多。
不论是他的身份，还是随时可能身死道消的命运，对才十来载年华的杨戬来说，都并非一名好伴侣的选择。
即便他与杨戬两情相悦，东王公都会极力反对，更何况现在，他还只是一头热，杨戬连他的心思都还不知道。
虽然昊天不惧东王公，但是如果东王公动手阻挠起来，也会让他很头疼，毕竟人家还有一层血缘关系，跟杨戬关系可比现在的他亲多了。
所以他一开始的打算，是先瞒着东王公先将人追到手，然后再去面对东王公的疾风暴雨，只要杨戬对他有了好感，那他便什么也无所畏惧了。
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，东王公此时也许并没有确定，只是因为某些巧合而有了猜测，才来诈他一诈。
昊天这时如果表现得非常自然的否认，很可能东王公便直接打消了怀疑，等对方回到方丈山，他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。
但是，如果他在此时因为东王公将有的阻拦而连承认都不敢，那他……便不是昊天了。
隐瞒与撒谎，是两回事。
他是真正的天地共主昊天，不屑否认既定的事实。
目光直直注视着东王公，昊天眼出现了东王公极不愿意看到的东西。
那双眼透着上古特有的苍茫，如同在漫长时间中孤独运转的星辰大海，里面的坚定，执着，亦如他们这上万年来，对这命运的不屈。
昊天嘴唇微启，东王公听到对方轻轻吐出一字。
“是。”
东王公懵了，他只是因观察到昊天看杨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，固而一诈，未曾想，真的诈出了他并不想听到的这个答案。
震惊过后，便是怒火中烧，看昊天的模样，确实是已经动了真心，但是，这又怎样。
东王公寒声道：“你们不会有结果的，趁早死心吧。”
“试都没试过，怎么知道没结果？”昊天淡定自若道：“不还是你点通我，让我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？”
昊天将那天的事记得很清楚，一条条开始列举：“你说，我的顾虑是庸人自扰，都活了这般岁月了，应该及时行乐，珍惜当下。”
“你说，天地万物，相生相灭，世上因果本就驳杂难分，刻意去控制避免，可能反而多绕弯路，多遇险境。”
“你说，我们虽一直在逆天而行，但有些事情，我们自己也分不清是在逆天而行还是在顺其自然。”
“因为你说的这些，我才下定了追求于他的决心。”昊天幽幽道，“现在你要矢口否认，打自己的脸吗？”
东王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，没有什么事能比此时让“搬起石头砸自己脚”更形象的了。
稍微缓了缓过于沸腾的气血，东王公冷冷道：“那些都是我说的没错，但我以为你要祸害的只是个普通凡人，如果知道你动心的对象是戬儿，在当时我就会让你死了这条心！”
“……”昊天垂了垂眼，虽然在尘世待了这么久，表面看着变得活跃有人气了，但是他到底是活了数十万年的古神，内心早已不会轻易被影响动摇。
如今听到曾经唯一支持他的好友这般说，有点受打击是有的，但他依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。
昊天勾唇微笑，望着东王公定定道：“我早知道你不会同意，不过，你的意见其实跟我干系不大，这是我从诞生至今，第一次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，你知道我，一旦决定了，便不会更改。”
闻言，东王公为当初开导昊天的事后悔不跌，耐着性子苦口婆心道：“我知道你的性子，但是，凡事都可以有例外啊！”
“你也知道我极力反对的理由，你如今被“牠”紧盯着，说不住明天就死了，更何况，“牠”太难以捉摸，你身边亲近之人，随时可能受到牵连。”
“以你的境界，如果想要斩断这份感情，完全是没问题的。”说着，东王公开始打起了感情牌，“看在我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，不要去打扰戬儿的轨迹，算我拜托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昊天垂眸，他非常明白，他与杨戬的这段情感根本还未开始，杨戬没有接受他，对他的感觉可能因为救过他而有些尊敬与感激，而他，甚至都没向对方表明心意。
但是，在听到“斩断”一词的时候，昊天感觉到自己有一瞬间的心悸……那么，他只需要知道自己不想放开，这就够了。
昊天有些落寞道：“……好吧，看在你的面子上……”
东王公以为说服成功，这才松了口气，他就怕昊天那倔脾气发作，只是还没等笑容完全展露，就被昊天下一句话给僵在了脸上。
“……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我就先让他安安静静的拜完师，学够了本事，再来进行我的下一步好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昊天笑盈盈的看了瞬间僵硬的东王公一眼，仿佛听到了对方身上石头碎裂的声音。
“昊天，你！”东王公气极大怒，就要向昊天出手。
“东华，我真的是认真的。”昊天声音微哑着道，面上肃然。
东王公一愣，‘东华’这称呼，还是他在天庭当那男仙之首时候的称号，现今大都称呼他为‘东君’，那‘东华’之号，早就弃用了，只有昊天，还总是这样称呼他。
只不过，昊天一向跟他交谈都是你啊我的，叫他名字的机会很少，完全没什么天地共主的严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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