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苏秀看了薛承弼好一会儿，眯了眼道，“你没事？”
“没事。”薛承弼莫名其妙，扶了苏秀道，“你是醉了？”
苏秀挥手甩开薛承弼，皱了眉又饮一杯，“久了没喝，今日喝着味道有些不一样。”
明明几日前才和他喝过，薛承弼默默地想了，看着苏秀面上已经绯红。伸手夺了他杯子道，“别喝了，吃完就回去吧。”
苏秀被他架起了身，努力维持着神志，也不反抗，见着薛承弼放了一粒碎银在桌上，便道，“说了我请，你给什么？”
“下次吧。”薛承弼把他手臂架到肩上，让小二包了桌上牛肉，挽着人就往回走。
“去买床被子。”苏秀不知发什么疯，还惦记着他床上的薄被，那双眼已经有些倦意，半阖了起来。
“不买了吧，你这样不方便，下次再买。”
“就要今日，你买不买？”苏秀手中剑鞘贴到薛承弼脖子上，压根不理他说什么，依旧态度强硬，“我自己会走。”
苏秀甩开他，摇摇晃晃走了两步，又道，“看见了？去买。”
“……”薛承弼就想一掌把他拍晕了，又犹犹豫豫地没敢出手。
“云綦。”苏秀拽了人衣领，“听话。”
薛承弼扶住人腰，点了点头，“买了就回去？”他把平日戴的斗笠往苏秀头上一扣，遮住他脸，找了路就往铺子去。
苏秀没吭声，脑袋一歪撞到薛承弼肩上停了下来，却好像睡了。
“苏秀？”薛承弼低头唤了一声，薄纱下那张脸孔安安静静，倒有几分贤良恭谨。他伸手握了他下巴，微微抬了，那闭着的眼动了动，薛承弼瞬间放了手，替他盖住了脸。
“薛大人。”街角口两人却碰到黄彬，黄彬一脸惊讶，“苏大人这是怎么了？昨日钱府还找了个里朝天，也没见着二位。”
薛承弼心里却有些烦他，“没什么，苏秀最近有些不舒服，我扶他去客栈。”
“黄彬知道一位廖神医，那真是位活神仙，我给薛大人带个路？”
黄彬说得热情，薛承弼却不敢承这个情，笑道，“不用麻烦了，我带他回去歇几天就好，想是办案太劳累，受了些寒。”
“也好。那黄彬就告辞了。”黄彬一拱手，薛承弼点头目送他走了，低头又看了一眼苏秀。
薛承弼心想着麻烦，最终还是找了个绸缎行，要了床绒被，让人缝了面。结账时候却有些拮据。苏秀这时突然醒了，把身上钱袋掏了出来递了过去，“用我的吧。”
原以为薛承弼扶着的是位男装打扮的女眷，这时候听着那温润嗓音，怎么也是位公子，掌柜顿时有些结巴，“好，好的。”
苏秀站直了身，身高也就同薛承弼一般，掌柜的拿了银子去找，心道怎么会看走了眼，还想着薛大人有什么风流韵事可传，这还没传呢，就熄了火。
薛承弼向苏秀道，“醒得真是时候，要不我还真没那么多银子。你这些年，是攒了多少?”
苏秀平日里除了领奉银，还接悬赏，是个不折不扣的赏金猎人。薛承弼知他私下里过手的单子多且大，拼命的事也干过不少，便有些不理解。明明客栈都不住的人，这会儿却舍得买被子。
苏秀回过脸，“等到存够了，好接媳妇儿。”
薛承弼听他不正经，取笑道，“你哪个媳妇儿?动不动就削人的脑袋，还有人敢做你媳妇儿?”
“自然有。”苏秀一双眼弯了起来，有些迷糊地看着薛承弼，“你是在说毕宋?”
“还有吗？”薛承弼听他说着心里却有些不对味儿，又想听着，着实矛盾。
那头苏秀点了头，不紧不慢地道，“还有。”
“……”薛承弼觉着不该问他，问了就是找堵，苏秀这样的人，怎会没有几个红颜知己，就连他也……
苏秀见着掌柜的抱着软被出来，伸手接过，笑道，“这是什么做的，挺轻。”
“公子不知，这是用禽鸟毛填的，原本是留着自用，小店也不卖这个，薛大人硬是问起，想着有这么一床，权当半送，让给薛大人了。”
“那多谢掌柜的了。”苏秀甚是满意，用长布条将那被子捆了个结实，再递与薛承弼，“抱着。”
薛承弼没说什么，对掌柜的一点头便出了门。反而掌柜的看得一愣，心道这是哪位官家的公子，能使得动这位三品名捕。
一路上薛承弼却是有些寡言少语，苏秀不开口，他也不主动说。苏秀头犯晕，脚下直飘，兀自强打了精神稳住步子，也不知道外人看着歪不歪。薛承弼想着那些郁闷事，走着走着就甩苏秀半条街。
“云綦。”苏秀喊了两声人没回头，只得追了上去，“你怎的了？”
薛承弼认了个栽，也憋不住不理他，“几时结亲？”
“嗯?”苏秀一愣，看着他道，“当然看他什么时候答应嫁……”
“记得知会我。”
苏秀见人又走到前面去，心中纳闷着想，他这是犯什么病？先前觉得毕宋是他爱人，他没解释，人都死透了，这会儿还不消停。
忽而脑中一闪，忆起件事，也不管薛承弼怎想的了，转身就往城外行去。薛承弼久了没见人跟上，回头一看，哪还有苏秀的影子？只得又惊又怒一路折返问去，才在城门口追上了那个毫无自觉的醉鬼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薛承弼上前一拉，苏秀险些没站住，黑了脸甩开他手。
“你先回，不用跟来。”苏秀懒得跟他解释，想着快些去证实了心中所想，便有些赶人的意思，“匕首借我。”
“去做什么？”薛承弼把那小刀递了上去，眼里却掩不住地担心。
苏秀被他这关切弄得不自在，摸了摸耳后，“挖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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