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日画儿来藏东西，完事了正要回去。”
苏秀见谭宛雪低了头，作沉吟状，仿佛是在回想，“那时候姑爷还在府里，画儿远远地见了，就说好像。”
“我问她好像什么，她就说姑爷像认识的一位朋友。”谭宛雪停了一会儿，“可我看她神色不对，她也不说是谁，嘴巴紧得很，我怎么问也问不出来。画儿回去了几日，便听说死了。”张凉伸手握了谭宛雪，人似乎才冷静了一点儿，继续道，“我当时害怕，画儿那眼色，肯定是认识姑爷。可姑爷在府里的时间极少，她又怎么会认识他？”
“你家小姐有既然有了身孕，是何原因没跟姑爷成亲？”薛承弼听她一说，总觉着案情越发复杂了，画儿的死难道同这姑爷有关系？
“姑爷是江湖人，小姐说江湖人总没那么循规蹈矩，姑爷几月前本是要与小姐拜堂的，可家中突然有事，就回去了，再说拜堂是几个月后，小姐那时已有身孕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薛承弼与苏秀听到这只想立刻去找唐衍，确定事情是不是心中想的那样。
“姑爷本说这月可以与小姐完婚，连日子都与小姐定好了，小姐就盼着那一天，可……可现在……”
“王家走水那日，可有什么异常？”苏秀打断她，“你们为什么会集中在院子里？”
“那日小姐的金钗丢了，那是姑爷送与小姐的定情之物，小姐很是喜欢。”谭宛雪忽然颤了颤，“小姐命所有人去院子，要挨个搜屋，将那金钗找出来。”
想她是又忆起当日的可怖情景，这时只是抓着张凉不停地哆嗦，“我们都在院子里，忽然一阵浓烟，有人喊救火，小姐喊了几人去柴房看……”
薛承弼道，“后来你们全晕了？”那浓烟倒不似着火，是毒烟更有可能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，醒来的时候，我看着一个蒙面人，拿着刀子，在划小姐的脸。”谭宛雪呼吸急促了起来，张凉抚着她后背，轻轻顺着。
“你怎么知道，那个人是你家小姐？”若是谭宛雪看见了凶手，这凶手也没可能会放过她，却单单是她没死，苏秀一双凤目微阖，薛承弼听他说话，知他是连这谭宛雪也怀疑上了。
“我……我那时爬起来看到……”薛承弼心道还好她看不见，要不脸上怕是要被苏秀盯出个洞来，哪有这样审人的。
“那凶手是嫉妒你家小姐的美貌？你是否分辨出，这个凶手是男是女？”薛承弼也不是不怀疑她，不过现在下定论也太早，何况哪个疑凶会让自己烧得这般惨？”
谭宛雪认真想了一会儿，开口道，“那人身形矮小，我也不知是男是女。小姐平日里甚少出门，有孕之后更是小心谨慎，我想不通会和谁结仇，那般恨她。”
这回答真是天衣无缝……苏秀找不出毛病，薛承弼亦是找不出。
“张凉，我有话问你。”苏秀起身，眼神示意张凉出门，只留薛承弼与谭宛雪在室内说话。
张凉不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，跟着苏秀到了院里，“苏大人请问。”
“谭宛雪与你可是结亲了？”苏秀也不含糊，想到什么问什么。
“这，这……我俩三月前私定终身，想近日成亲。”张凉一低头，面上有些忧色，“可她这样，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。”
“她身上的伤，都是你亲手包扎？有多严重？”苏秀心道他竟是个痴心人，语气不知不觉温和了不少。
“嗯。大夫说至少得有两月，她脸上痛痒得厉害，每晚就想挠想抓，我只得捆了她双手，看她一人痛苦。她要是忍不了了，我就用手绢塞住她嘴，给她念经。她也知道，那都是为她好，从不对我发脾气。”张凉叹了口气，“苏大人，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与薛大人，这事我实在是怕，这些年也就雪儿这一个姑娘对我好，我又怎么能因为这个事不要她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，这事我与薛兄不说出去，你放心让她养伤。至于那个凶手……”苏秀想了会儿，“你最近还是别回府衙了，我让薛兄替你告个假。”苏秀想着他奉银也不多，还要开销谭宛雪的诊疗花销，又递了一锭银子与他。
张凉一激动，就要给苏秀跪了磕头，苏秀把人拉了道，“不用，你家里老小，我让府衙接去住几天，就说你外出办差，你也不用回去了。等这桩案子事了，再与他们聚吧。”苏秀与张凉说完，就去找薛承弼，恰好人问完了话出来，看了看他，拉了他手腕就往门外走。
“你问完了？”苏秀被他拉着，想那大门反锁了的，拽着人翻墙出了，落地反在他腰上摸了一把，“差人把张凉家人接去府衙，你我再去找唐兄。”
薛承弼捏了那只手道，“你这是哪门子的安排，不怀疑那谭宛雪了？”
“嗯。她毕竟是个女人，苦肉计也不用把自己烧成那样，难得张凉也不嫌弃她。”苏秀看着薛承弼突然道，“要是你那样，我也不嫌弃。”
“………说什么瞎话。”薛承弼有些好笑，他又怎会像谭宛雪，“那时候你不嫌弃我，我怕是要嫌弃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苏秀那反应也正经得很，薛承弼心道难道玩笑话还能当真不成，只得一阵哀叹，“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，你懂不懂？”
“……不懂。”
薛承弼虽不介意容貌美丑，可看惯了苏秀，就觉得自己不能再丑下去了。这等心思苏秀大概永远理解不了，“不懂就不懂吧，走了走了，回去休息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苏秀由他握了手腕，皱了双眉边走边想，到了客栈依旧没想通，“云綦，你为什么嫌弃我？”
说完又拖了薛承弼往府衙走，“先去办事，跟你们开封府尹说去。”
还能不忘正事……薛承弼留他一人在门口瞎想，自去了后院找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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